烛花爆响,萧惟掌中一片荒芜,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正在一寸一寸变凉。
“起来。”谢无猗没看萧惟,只拉着桑子鱼坐下,温声道,“你的琴很好听,虽然我不懂琴,但我觉得你能弹出这样的曲子,肯定不是攀龙附凤的人。”
“为了父亲民女必须来,但民女不会觊觎殿下。”桑子鱼咬住嘴唇,泪盈于睫,“不过殿下的身份可能瞒不住。过了今夜,父亲会以为民女已经给殿下侍寝,这样民女就没法嫁人了。”
谢无猗本憋着一股邪火,可听桑子鱼如此坦诚地表白对萧惟的心意,那点火气反而消散了。
不扭捏,不纠结,倒是她喜欢的性格。
桑子鱼苦笑道:“王妃,嫁不了心里的人,这样也很好,不是吗?”
“也是。”
谢无猗推开窗户,让封达坐在外间屏风后面模仿桑子鱼的风格弹琴。这样桑子鱼既没有辜负桑琛交给她的任务,还最大程度地保住了清白。
“子鱼,你该有更大的天地。”谢无猗轻轻抚摸桑子鱼的背,“桑大人既然让你来探听消息,那你就按他的要求做,我们去了哪做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他。”
桑子鱼怔怔地望着谢无猗,下一刻,两行清泪涌出她的眼眶,谢无猗张臂拥她入怀,不停地安慰。
谢无猗怒气冲冲地把人带回来,又听到桑子鱼倾慕他,萧惟本以为会有一番剑拔弩张,没想到两人竟像亲姐妹一样抱在一起互诉衷肠了。
他怎么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呢?
还有,他分明害怕谢无猗计较,可她一点都不在意反倒让他心中空落落的。萧惟颓然坐在一边,幽怨地盯着谢无猗,恨不得找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去。
心头一会燥热一会寒凉,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。
不多时,桑子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忙从谢无猗怀中脱出,不知所措地绞着裙子。
谢无猗指了个座位让她坐下,“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身份,那我有几个问题问你。”
桑子鱼忙不迭地应了。按她的说法,邰县曹县令是个正直的好官,而关庆元和桑琛似乎有过节,桑子鱼提起他时也支支吾吾的,好像他会吃了她一样。
两人一问一答,萧惟压根插不进嘴。其实他更好奇晚三秋,一个打扮妖艳的戏班老板居然能得一州刺史青睐。虽然萧惟在席上已经了解过,秋园以前不温不火,直到两年前晚三秋接手后,短短一月就声名鹊起,成了合州乃至西境最著名的戏班子。
能让合州出名,自然也就没人计较他花里胡哨的排场。
但还是挺奇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