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手谕?”谢无猗讶然,窦文英诬陷的方法根本站不住脚,萧豫连这都能信?
萧筠蓦地睁开眼,定定地看了谢无猗一会,重复道:
“手谕。”
既是手谕,就说明萧豫还活着。谢无猗目光闪了闪,“抱歉,殿下继续说。”
窦文英站在昏暗的牢门前,冷冷俯视狱中衣衫残破却从容镇定的萧筠。
“只要殿下交出兵符,即可免受皮肉之苦。”窦文英拄着拐杖,皮笑肉不笑地道,“殿下何必贪恋权位,落个谋逆的罪名呢?”
有萧豫的默许,窦文英早已命刑部把重刑加了个遍,直把萧筠的双腿都打折了,萧筠依然咬死不承认谋反,坚决不在供词上画押,也拒不透露兵符藏在何处。窦文英拿不到实证,便无法给萧筠定罪。
“权位?”萧筠忍痛冷笑,“本宫当然要贪恋权位,若本宫交出兵符,是交到你手上还是陛下手上?窦相的算盘打得这么响,还找不出几个偷偷进宫的左武卫吗?”
“殿下说笑了,老臣与陛下又有什么区别呢?”窦文英眯起眼睛,“昔日殿下调禁军入平麟苑,又私自联姻以骗取建安侯的兵权,在先帝驾崩时越权违旨,下一步呢?若是陛下不合您心意,殿下怕是会直接打进宣室殿吧?都到这个份上了,哪个左武卫进宫还重要吗?”
“窦相好厉害的嘴啊。”萧筠厉声讽刺道,“窦相精通书法,当初模仿嘉慧太子的字迹,害得六弟执意去西境,最后不幸葬身俞水,现在连天子手谕都敢模仿了?”
萧筠不曾派人进宫,反倒是窦文英手段拙劣,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离间之心。
要真论罪名,窦文英可不比她的“谋反”小多少。
不料窦文英却抚着胸口哈哈大笑起来,“都说高阳长公主智谋过人,没想到您这么幼稚。到底是女人啊,和阿宁一样,尽是妄想岁月静好的妇人之见!看看殿下这双驰骋疆场的腿……”他阴恻恻地“啧啧”两声,“哎,可惜咯!”
萧筠下意识抬手放到膝盖反复结痂流血的伤口上,剧烈的疼痛让她清晰地意识到,她非但不可能再领兵出征,甚至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废人。
弃子。
萧筠的眼角不停地抽搐,囚服早已洇湿。
“没有陛下恩准,老臣岂敢对殿下用刑?”窦文英提起拐杖伸进栅栏,在萧筠面前的枯草上重重敲了几下,“纵观历朝历代,天子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?”
萧筠的表情变了又变。她始终不相信萧豫会过河拆桥,可事实摆在眼前,她入狱之后日复一日地受刑,每天都能看见自己的心腹被盖着白布抬出大牢。而她,却完全断了与外界的联系。
心底那个隐隐的预感成了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