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凉大营附近的山间小路里，一群光着身子的汉子们背上绑着麻绳，靠人力将一车车的粮草拉到军营里，山间小路不平，坡路难走，时常有坑，粗糙的麻绳在背后勒出一道道血印，仔细一看，类似的伤痕还有不少，错横整个后背。此时天气还没回暖，这些汉子的身上已滚满汗珠。
当车轮又一次陷入坑里，一个晒成麦色的男人终于忍不住，将绳子扔在地上，破口大骂道：“草他娘的欧阳贱人，把劳资当畜生使，劳资当年在战场杀敌的时候，他还在嗦拇指，尿裤裆，他哪儿来的资格在爷爷面前叫嚣。”
大家看他这样也渐渐停了下来，几年了，这种生活已经过了几年了，越过越没有盼头，开始的愤怒、不甘统统埋藏在深夜沉默的叹息里，随风飘散，等到天亮，还是要扛上重坦，日复一日的劳作。
旁边的男人不说话，由他发泄，等他冷静下来，会自己将麻绳拿起，套在身上，如牲畜般麻木。
中午时分，这群男人中午将粮草拉回大营，士兵们站岗的换班，巡逻的回来，操练的解散，此时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，大家都赶着吃午饭。
“你们堵在这儿干什么？一群干吃白饭的，没看见这都是人嘛？不会主动让路？”
“瞪什么瞪？还不服是吧？也不看看你们现在什么样子，还当自己是大尉呐。”叫骂声引来众人的围观，路过的人嬉笑的看着光着身子的男人们，指指点点，毫不避讳。
那士兵见众人围过来，越骂越起劲：“就你们还想吃午饭，刷马桶的时候怎么不往嘴里塞几口？”周围一阵笑声，还有不少人欢呼鼓掌，甚至有人直接停下看这场笑话。
他们是队里地位最低的人，干着最脏最累得活，每天睡在大营后边破烂的稻草屋里，漏风漏雨，有时要是欧阳大校不高兴了，还专门用吃力不讨好的活为难他们，干不好便按军规处置。有人为了讨好大校，隔三差五的去刁难辱骂，于是渐渐形成即便是新兵，也可对他们指手画脚，使派他们干活的风气。
被人当中辱骂，本来就一肚子火的高立猛的冲上去，一拳将那个还在哈哈大笑的士兵打到在地，接着上去对着他的脸又是几拳。
崔小司赶紧去拦，这要打下去，要出人命。
“杀人啦！杀人啦！”士兵捂着满是血的嘴，吐出被打掉的牙，发出杀猪般的嘶吼。
“散开！散开！”一个明显有军位的男人拿着鞭子走过来，看着这形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假惺惺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士兵牙也不疼了，立即跑过来，谄媚笑道：“少尉，高立打人，一定要严惩示众。”
少尉看着地上的血迹，双手靠背，慢悠悠踱步，把玩手中的鞭子看向高立问：“是你先动手的？”
这种傲慢无礼，有些轻蔑的态度让高立等人怒不可遏，肌肉鼓起，呼吸加粗，一双双眼里布满血丝，是野兽被激怒的眼神。
少尉毫不介意，笑眯眯的打量着他们。
最终一个男人指着士兵开口道：“是他开口辱骂在先，按军规，主动挑事者应杖责十板。”
士兵脸色一白，十板下去那不血肉模糊，正要辩论，只听少尉冷笑：“严畅，都混成这样了，还想护着属下呢，没错，按军规确实如此，但军规还有一条，私下斗殴者，苔邢五十。”
苔邢是将受邢者裤子脱去，用鞭条抽打，主要以侮辱为主，五十苔邢还死不了人，但重伤是肯定的。现在这等屈辱的刑罚已经很少使用了，虽然军法如此规定，但实行还是比较通融。
高立咬紧牙关，心里把少尉骂翻了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