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兵走了,山洞一时安静下来。
那几个流兵还算客气,虽把伯嬴背了好几天的兔肉全吃完了,但到底没碰过他们的马匹,连佩剑也还回来了。
想必是知道世道艰辛,生存不易,不必为难劳苦百姓。
不久天光大亮,日华发出微弱的暖光斜斜洒进山洞,火堆也渐渐熄了。
想到当前的局势,越发令人忧心起来。
若如许之洐所愿,踏平了长安,夺得未央宫,这泱泱乾朝又要改元换代。
而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他们又该逃往何处?
西北风裹着积雪灌进洞来,激得人忍不住打起哆嗦。为了取暖,他们已经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,已记不清从死人身上扒下了多少衣物,也记不清翻过多少死去兵卒的荷包口袋。
为了活下去,死人的衣物并没有什么可忌讳的。
若没有伯嬴,姜姒坚持不了这么久。
那寒冬腊月的日光几乎没什么作用,此时山洞已然凉了起来。
几番思量后,伯嬴道,“我们所处之地,正是几方势力交汇的垓心。长安必定已是天翻地覆,只能绕道去西边。”
姜姒点头,“穿越战区不是易事,要越发小心了。”
伯嬴应道,“此地不宜久留,我们先走。看能不能寻到兔子洞,再打些干粮,以免饿死在雪里。”
当即收拾了毡毯,又裹严实了头巾,骑上马往西北边奔去。
但此番遇见的流兵已属于难得客气的,晌午遇见的这一波便是杀人不眨眼的。
那时伯嬴正循着兔蹄子印追到一处窝巢,扒开大雪,往里面探去。
姜姒怕惊扰到兔子,牵着马远远等在一旁。
那股流寇蹑手蹑脚地靠近,姜姒的脑袋紧紧裹在厚厚的头巾里,没有发觉。
北风卷地,朔气逼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