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走了,再也没有人陪她了。
阿姎轻叹一声,她想紧紧抓住裴成君的手,想对他说,“裴哥哥,你再抱抱我吧,我怕往后余生的寒冬里,一个人觉得冷。你若抱抱我,待我想起你的怀抱来,便不再觉得冷。”
但她终究低下头没有说下去。
他亦是恪守着谦谦礼节,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。她记得第一次见裴成君的时候,他也是这样一身月华锦袍,温和有礼地立在夭夭灼灼的山桃花下。
她忍不住说道,“那天的山桃花,开得真好呀。”
裴成君笑着点点头,半晌轻声道,“阿姎,我走了。”
阿姎垂下头,眼泪顺着脸颊又滑了下来,她亦笑着点头,“好。”
他伸出手来,犹豫片刻又垂了下去,再片刻后转身离去了。再没有多说一句话,也没有再叮嘱一句话。
他的身影越来越远,他穿过了山桃树,穿过了长长的甬道,路过了琉璃河,就要消失在黑沉沉的宫门。
她情不自禁地远远跟着,跟随他穿过了山桃树,跟随他穿过了长长的甬道,亦跟随他路过了琉璃河,看着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黑沉沉的宫门。
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,最信她的人,就要走了。他今日出了宫门,迎娶新嫁娘,便与自己再毫无干系了。
“裴哥哥!”
阿姎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,惊飞了逗留在枝头的鸟雀肥鸽。
裴成君转过头来,他眼底沁泪,含笑望着她。
她精心画出来的妆容早就花了满脸,那一夜不眠的憔悴和着此时的悲痛,令她看起来支离破碎。
沉重的宫门开了又关上,他那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外。
阿姎无力地跪在地上,哭得满脸是泪。
她的裴哥哥,再也不会来看她了。
他将娶妻、生子,他将纵情恣意,眉挑烟火地过一生。
她哭得眼睛红肿,那别着木芙蓉的发髻似有千斤之重,压得她昏昏沉沉地垂下了头。她闭上了眸子,想哭却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