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索性不再去擦那眼中的水,背过身去,任由它们无穷无尽地淌下去。
她经过那么多糟糕的事依然如此纯良,依然盼着所有人好,这样的纯良的人,自己从前为何要苛待她,为何盼着她跌落到肮脏的泥地之中,任人欺辱。
他抑制不住地掉泪,久久听不到身旁的声音。待他再转过身去时,马厩里已经没有人了。
伯嬴往远处看去,那个清瘦的身影孑然一人,在那长长的甬道里越走越远,直至变成一个青色的点。
直到消失不见。
*
阿姎回到长乐殿时,见许之洐正一个人立在廊下。
阿姎拾级而上的脚步忽地便顿了下来。
他手里抱着一只小小的狗,样子与吠吠有几分相像,却又比吠吠好看许多,正在他怀里探头探脑,好奇地向四处张望。
见到她来,他原本肃然的眼眸瞬间温软下来。
他甚至对她温和一笑,“你回来了。”
阿姎垂下眸子,这是她自长信殿失火以来第一次见到许之洐。她不知道为何他总能在屡屡伤害她之后一片泰然,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。
那每一次的伤害,都牢牢刻在她的心间。
阿姎低低地应了一声,上了台基施了一礼,离他远远的。
许之洐抱着狗走来,轻轻拍了几下小小又柔软的狗头,温和道,“我不是有意要吠吠死,那时它已经救不回来了。”
他把手里的小狗递给阿姎,“赔你的。”
阿姎没有接。
许之洐的手与软蓬蓬的小狗便僵在长乐殿八月的风里。
“殿下放过它罢。”
许之洐心里一滞,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轻软的狗毛,他垂着眸子,低低道,“阿姎,你会喜欢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