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良人凝神看他,顾太后与苏婵也都朝许之洐愕然望去。
见他目光微冷,面色不悦,若不是因为抱恙之故,那一双幽黑的眸子必定更为犀利,“一颗珍珠,掉了缝上便是,谈什么以死谢罪,小题大做。”
这殿内方才闹了这么大的动静,他竟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翻篇了。
顾太后哪肯罢休,忙倾身上前劝诫,“藐视君王可不是小事。宣德一朝初建,必要杀鸡儆猴。为保我朝国祚不败,还请陛下三思。”
伏良人方才只以为他要弃了自己,弃了伏家,没想到竟是误会了他。她险些哭出来,在心里默默跟母亲说,母亲,女儿总算没有跟错人。
她没有察觉自己双眸泛红,只觉得渐渐地看不清许之洐那发白但好看的脸了,他的模样渐渐模糊,渐渐在一片水雾之中看不清楚、看不真切。
忽而啪嗒一下,水汽散去,有什么东西冰凉凉的从脸颊两旁倏然滑下,继而又将他的脸看的比最初还要清晰。
但听许之洐道,“既然劳动太后来一趟,良侧妃便回九华殿禁足一月。”
自古君威难测,便是连底下人擅自揣测圣意都动辄赐死,而今日这大不敬一案却既没有责罚伏良人,也没有打压到伏家。
顾太后张口结舌,半晌无话。
又见许鹤仪半垂着眼帘,往榻上倦怠靠去,“朕累了,都退下。”
伏良人朝许之洐磕了头,苏婵也不敢再纠缠,只得退出了甘泉宫。
殿内诸人都打发走了,顾太后又语重心长劝了起来。
“孤成日里忧心你的身子,你是这几年太累了,要好好歇一歇。朝堂上的事先放手交给大司马,顾家是孤的母家,大司马是你的舅舅,你不必忧心。”
她继续劝道,“苏家也该往上走一走了,采女马上要封后,他的父亲苏廷瀚还做个五品闲职到底是不合适......”
许之洐淡淡笑道,“母亲认为苏廷瀚该做个什么官?”
顾太后笑道,“若不封爵,也要给个三公九卿做一做。”
许之洐凤眸一眯,脸色陡然沉了下来,“母亲,朕是不适,不是病重,更不是驾崩,不必这么早便惦记上朕手中的权力。”
顾太后怔然无言,好一会儿才道,“阿洐,你这是说的什么话?”
许之洐双眉紧锁,“母亲便在桂宫之中颐养天年,朝堂事务不必再插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