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德元年的凛冬尤其漫长,二月已经来了,但长安还是一场风寒一场风寒得没个尽头。
北宫就在这一场场的风寒中苦苦挨着。
因北宫形同弃宫,即便冰天雪地的,也并没有人送来炭火。
被囚在北宫的永宁朝旧人便每日围在一起,说话取暖。
顾念念搓着玉诀公主的小手,慨然叹道,“真是狠心,两个孩子,他一个都没有带走。”
白芙笑笑,她尽量将许盈拢在自己的怀里,“兵荒马乱的,哪里顾得上,何况孩子还这么小。”
宴清清不怎么说话,只是与白芙一起照看着许盈。
顾念念道,“真是看错了沈襄浓,只以为她是个不上进的,没想到暗怀鬼胎,私通新帝。”
“她倒是聪明,知道大公子式微,便盗取虎符,大开宫门,既保全了沈家满门,还给自己谋了个夫人做做。”
白芙垂头逗着许盈,淡淡道,“这是她的造化,旁人求不来。”
顾念念不免奚落,“说起来,你也是燕王故人,听说你跟在新帝身边数年,怎么也与我一起囚在这里。”
白芙笑得意味深长,“我呀,谁的人都不是,我甚至连白芙都不是。”
顾念念秀眉蹙起,“这叫什么话?”
白芙噗嗤一声笑道,“痴话罢了,姐姐不必当真。”
顾念念瞟了她一眼,“在北宫待了数月,连话都不会说了么?”
白芙道,“顾姐姐说什么,便是什么罢。我只是担心这两个孩子,天儿这么冷,怎么熬过去。”
两个小孩子都冻得小脸冰凉,耳朵也红红的。即便躲在母亲的怀里,也并没有什么缓解。
顾念念叹道,“玉诀是公主,盈儿却是皇子。”
永宁朝的公主尚且还有存活下来的可能,但皇子呢,新帝是不会允许永宁的皇子活下来的。
白芙垂着头没有说话,她抚摸着小小的许盈,捏捏他的小鼻子,揉揉他发凉的小耳朵,逗得许盈嘻嘻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