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许久再不曾来过了。
后来有一日,伯府响起了叩门声,护卫开了门,见一个圆脸的姑娘正披着大氅在马车旁立着,身后还有两个宫装婢子。
那婢子笑道,“这是宫里的林姑娘,有事要与夫人说,劳您通传一声。”
护卫便道,“不曾听过林姑娘。”
婢子道,“您只管与夫人提起,夫人是认得林姑娘的。”
护卫便也应下,掩紧门进府通传去了,好一会儿回来说道,“林姑娘请随我来。”
林向沂随护卫进了大门,府内没什么人,前院那株山桃树也快要落尽了叶子,偌大的府邸便显得尤为空旷寂寥。好在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,想来留下来的人都是省心得力的。
林向沂心里不免慨然,曾经风光一时的长公主府,如今却也沦落成这般模样。
这府里唯一有生机的便是两个稚子朗朗的读书声和嬉笑声了罢。
到了正殿,万嬷嬷已在廊下候着了,见她来,点点头笑着引她进了殿。
如今长公主府已不再是长公主府,已不能再把府中的屋宇称为“殿”了,但这却偏偏仍是大殿的规格,昭示着此处曾也是高不可攀的门第。
那曾经的长公主尚在窗边软榻上缝制什么,六年过去,岁月仿佛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。她还是如昭武元年隆冬那般年轻美丽,却又清冷不可亵渎。
她不曾抬头,冬日微薄的日光透过窗子洒在她脸上,那真是世间女子最好的模样啊,可这样的女子却偏偏要比她不幸太多。
林向沂垂眸暗自叹息,有这般的人把天子的心占据的满满当当,他的心里又岂会再有旁人。她不忍打扰姜姒,却又不得不去扰她。
她屈身施了一礼,轻步到了姜姒身旁跪坐下来,握住了那双手,开口时心里百味杂陈,“公主。”
姜姒抬头望她,片刻笑道,“林姑娘。”
她平和地开口,却把林向沂的眼泪逼了出来。她的心性到底有多坚韧呐,为奴为婢不能击垮她,国破家亡亦不能击垮她。
她依然从容。
林向沂笑道,“公主在做靴子。”
她浅笑着没有回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