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感觉这几年，你和你哥哥的关系还不错。”至少没有打过架。
“嗯。”罗钊点头。大概是他们结婚以后吧。罗岫娶了中学起青梅竹马的沈红雨，他娶了闻青禾。说实话，他也不确定当年追求沈红雨是真的喜欢那个美丽女人，还是为了和哥哥争。闻青禾听得专注认真，像面对一个前所未见的案例，这种专注让罗钊感到有些可爱了。而且，没有人不喜欢被倾听。
“这些兄弟间的事情是不是对你很新奇？”他问道。
闻青禾想了一下，他确实没体验过家人间的羁绊，但从小生长在福利院和军校的他非常熟悉复杂紧密的集体生活。“小时候有很好的朋友，军校上学时也有好朋友。”他垂下头，“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了。”
当然，最重要的原因是亥尔战争末尾的几次前线支援，闻青禾所在的医疗队死伤近三分之二。想到这里，他不自觉地缩紧身体。
罗钊似乎看出了Omega的悲伤，抓起一块毯子抛给对方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闻青禾缓了一会。
即使事隔两年，炸弹在车窗外坠落的声音依然清晰。那天要不是被安排陪护伤员转移，他大概也会在医疗点空袭中遇难。伤员车刚开出去不到十分钟，便听到了敌方空袭的爆炸声，一声接一声，身后化为火海。他忘不了那片烧焦的废墟与残缺不全的肢体。
“分不清谁是谁，验DNA的条件不好，很多军牌和芯片找不到了，男的女的也快看不出来了。”Omega抱着毯子。
“我的一个朋友当时在医疗点，找不到他的军牌。后来我想到他的牙齿有一种很罕见的变异：他比正常人多两颗牙，之后通过这个确认了遗体。这样他就能从失踪名单转到阵亡名单上，家属能领抚恤金了。不过，他家也不是很需要钱。”天气热了，闻青禾不自觉地想起在东州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。
罗钊没有去过东州前线，这也是闻青禾第一次给他讲述战场发生的一切。他还记得那个暑假去医学院找人时，整片营区令人发冷的安静，宿舍空荡荡的。
“所以，你当时为什么想和我结婚？”罗钊问道。
闻青禾顿了一会，做出这个决定是很多因素导致的。“想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，”有战场、死亡和楚啸南，“想有个家，有人陪，生小宝宝。”
他拿起纸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摁在通红的眼角上。
罗钊这时候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。闻青禾通常表现得很坚强，但显然，再坚强的Omega也会脆弱，再坚强的Omega也会吸引Alpha的保护。
他坐过身去，打开毯子裹在Omega身上抱住对方。闻青禾没有哭出声，拿纸巾捂着发酸的上半张脸。他比罗钊矮大半头，团起身子时会天然地被Alpha包在怀里，这种感觉既温暖又不熟悉，而不熟悉感让他绷紧了身体。
“你想哭就哭吧。”罗钊说道，摸摸对方洗完还没干的头发。“这里没别人。”
闻青禾到底憋住了。过了一会，他沾沾眼泪，从罗钊怀里爬了出来。
“……谢谢学长。”
看着变凉的怀抱，罗钊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。但他不好表现出来，于是故作轻松地说，“嗯，没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