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青年汉子跪在地上,捂着折断的手腕,低着头。
“那是俺无意间听见的,那晚村里有对走亲的夫妻来借宿,马匪来接人时……又有妇人尝、尝鲜了,另一人,男的单薄些,当劳力指不定几就死了。再多的……那俩人也没,把人捞去马背上就走了。”
“怎么?”
“俺们也不知,这些马匪也不与俺们……”那青年汉子摇摇头,想了会儿道,“不过,俺知道,他们其实只要男的!”
西北的马匪以前被西北军剿平过,年前五胡联军叩边,他们才又聚起来的。当时杀了一批,又招安了一批,剩下的那些人数只是三三两两,不足以前的半数。他们觉得人少势微,所以抓过路人逼良为匪?可老人、妇人和孩子有啥用?
鲁大回头看了暮青一眼,又问:“可知道他们把人抓走干啥用?逼良为匪?”
不必鲁大问了,那青年汉子便全了,他瞧了眼暮青道:“将军,您手下这位军爷真乃神人,得一点也不差!是马匪让俺们干这事的,那些蒙汗药就是马匪给的,他们不杀过路人,只是把人抓走,男女老幼都不放过!自胡人打过来开始,已有大半年了,旁边几个村子不知道啥样儿,仅从俺们村抓走的就有上百号人!”
那父子俩噗通一声跪下了,老汉痛哭流涕,“将军,俺们村人真的不知那些过路人里有西北军的将士,要知道,俺们绝不肯干这事!”
那村长父子哪能想到鲁大竟是西北军副将?西北军是西北百姓的守护神,十年戍守,百姓爱戴,家家户户为西北军、为元修供着长生牌位,哪知今夜险些迷晕送给马匪的竟是西北军?
鲁大道:“老子实话告诉你们,老子是西北军副将,这屋里的都是西北军的兵,前几日被你们迷晕的也是西北军的兵!大将军忙着前线战事,听闻这半年马匪有异动,派人来查,哪知人一批一批的失踪,老子只好自己带人来了。既然今晚你们叫老子发现了,你们就只有两条路了,要么告诉老子马匪的事,老子念你们是被胁迫的不予追究。要么老子绑了你们去见大将军,日后剿匪,你们就以通匪罪论!”
暮青推论完了,确实话也就少了,见这对父子不话,她便交给鲁大审了。
屋中,人人惊叹,唯独月杀冷着脸,这世上怎有如此爱显摆的女子?她就不能少两句!
这世上……竟有如此聪慧的女子。
他瞧着她,想起她平时的清冷寡言,再瞧她方才的滔滔不绝,那眸底的清光似能解世间一切疑团。
“脑子怎么长的……”章同咕哝,从进村到借宿此家,他只觉得这村子古怪有些问题,但具体哪里有问题,还真是不出。他敢保证,便是其初也没瞧出什么来,事情在她眼里竟然就全都清楚了?
比起鲁大,韩其初就不合时宜地笑了笑,他以为在青州山中听她推论凶手之言已令人惊叹,今晚再听高见,还是令人惊叹哪……
鲁大看看暮青,又看看那村长父子,如果不是不合时宜,他真想一句——这子,脑子怎么长的!
那青年男子已忘了手腕的剧痛,只张着嘴,嘴里的馒头都掉出来了。这少年看着平平无奇,在马车外坐着时,瞧着只是普通厮。自院外至屋内,她未曾过一句话,怎知是如此厉害人物?
没人回答。
暮青看着那村长父子,“那么,现在问题来了,那些马匪何时来?有多少人?马上回答!”